江南的春,暖風似靈動的畫筆,輕輕一揮,喚醒了徽州大地。山野漸次泛綠,繽紛花事迫不及待地裝點著這片土地。老桃樹不敢酣睡,花蕾奮力撐上枝頭,只待一夜無聲細雨潤澤,便在晨曦中帶著晶瑩的露珠欣然綻放。
雄村桃花壩,練江之畔的竹山書院旁,堤岸上有著三百余年歷史的桃樹林。第一縷春風拂過新安江,江面泛起漣漪,桃樹上重瓣的緋紅花朵微微點頭,在碎影般的水波中搖曳生姿。幾簇粉紅桃花,花瓣如絹帛般輕柔舒展,邊緣淡粉暈染,恰似少女羞澀的紅暈;白色桃花,宛如天使的雪白衣裙,在柔和陽光下,盡顯春日的溫婉柔潤,背光處嫩綠的花萼如精巧托盤,托舉著這份詩意與美好,滿溢盎然詩意。
古老的徽派書院,門樓的馬頭墻雄渾而古樸,與門兩側的大桃樹相守了數百年。讀書人的墨香,總會在春天里點燃桃樹的一腔熱情。綻放的花朵似熊熊燃燒的火焰,將斑駁的墻面映得通紅。
古樸的門庭間,書聲早已深深融入一磚一瓦之中。在這里,一季桃花暈染出一幅絕美的春景畫卷:天空湛藍如寶石,花朵嬌艷似烈火,桃枝上粉嫩的花朵與鮮嫩的新葉相互舞動。陽光溫柔地穿透花瓣,暈染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暈,如夢如幻。暮色緩緩合攏,青石板上落英繽紛。滿樹桃花在粉墻上投下斑駁疏影,恰似徽州才子筆下未寫完的清詞,韻味悠長。
從空中俯瞰,碧波蕩漾的新安江、姹紫嫣紅的桃花、古色古香的竹山書院,渾然一體,儼然滴落成淡雅的水墨丹青,素雅里有著繽紛,有的一棵桃樹上開有幾個品種,甚至一朵花上紅里帶白,游人沉醉在古樸又浪漫的曠野里,頻頻與桃花合影留念,盡情享受著春天的明媚。
登閣遠眺,微風送來清幽的花香,耳聞水波輕柔的濤聲,遠山墨綠,看桃花在水面凝成了胭脂。近水揚帆,揉碎了青娥的倩影,置身此中,如臨仙境。仿若置身于舊時,我正坐斯地聆聽名人沈德潛、袁枚、金榜、鄧石如講課,做著“蟾宮折桂”的綺夢。先生身著長衫,手拿戒尺,抑揚頓挫地講著《詩經》《論語》。稚嫩的童聲里,吟詠著“前世不修,生在徽州……”竹山書院,在一片花海的潤澤中,人才輩出,也因此被譽為“江南第一古書院”。竹山書院走出去的學子曹文埴《石鼓硯齋詩鈔》有云:“竹溪有桃數百株,花時爛漫如錦,春和景明,頗堪游眺……”不管歲月如何變遷,桃花依舊,徽州那古樸的清韻依舊。
一堤桃花,十里紅霞。這不僅是大自然的春景,更是徽州“十戶之村,不廢誦讀”的繁花似錦的生動畫卷。碧波蕩漾一江水,承載了徽商的財富夢想,而姹紫嫣紅的桃花、古樸典雅的徽派民居,一如徽州大地人杰地靈、人才輩出的生動詮釋。
又是一年春景盛,斯地成為中外游客青睞的打卡之地。文旅的春陽輕柔灑落,為桃花壩鍍上一層金色光輝。游人如織,花影重重,勾勒出“桃花人面兩映紅”的鮮活畫面。微風輕拂,桃花仿若靈動的精靈在枝頭嬉戲,引得人們奔赴這場紛紛揚揚的春之約。粉嫩的花瓣紛紛飄落,似一場夢幻花雨,給壩上鋪上一層輕柔的錦毯。
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年幼的孩子,置身于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之中。孩子穿著鮮艷的紅衣,在父母懷里好奇地張望著四周,明亮的眸子里滿是對這童話般世界的驚喜與好奇,已然被深深感染。桃花艷麗,花香醉人,母親身著紫色背心,內搭條紋衣衫,溫柔地摟著孩子,臉上綻放的燦爛笑容,亦如盛開的桃花般明媚。父親則站在一旁,手持相機,專注地尋找著最佳拍攝角度,想要將這美好的瞬間永遠定格。
他們身后,繁花似錦,粉嫩似霞、潔白如雪的花朵密密匝匝地簇擁在一處。蜂兒嗡嗡飛舞,滿心歡喜地撲向花蕊;彩蝶翩翩起舞,為這靜謐畫面增添幾分靈動生機。江水如鏡,似要將這一江絢爛盡數收納其中。岸邊石欄古樸典雅,泛著綠苔,宛如從遠古走來的仙翁,靜靜凝視著一輪輪春夏秋冬、青春遲暮。
桃花的芬芳與徽州的墨韻,在時光中釀成一壇醇厚的春酒,將自然絢爛與人文深沉完美融合。每一個踏入此地的人,都能于花影間、江岸上、書院里,尋得屬于春天的詩意,以及歲月沉淀的永恒清韻。
這里的桃花,不僅是春日盛景,更是連接古今的文化紐帶,在歲歲年年的花開花落間,訴說著徽州不老的故事。
值班編輯:程紅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