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為少年氣?它并非被時光標上印記的年歲,而是一種于人間世故中仍存留的柔軟;是看遍世情之后,尚肯為一片落花輕輕駐足的溫柔;是深諳世故之后,依然笨拙地俯身模仿孩童拾取美好的赤誠天真。
那日午后,我恰見秋陽下的公園里,一位中年男子正獨坐于長凳上,似乎已有些疲累,眼神中深含了世事經年的重量。不遠處,一個小女孩卻歡快地跑跳著,追逐著被秋風卷起的金黃落葉,她時而彎下身子,專心致志地撿拾著形狀奇特的葉片或飄落的花瓣,那專注的姿態,正是生命未曾被磨蝕的天然光彩。
忽然,那男子慢慢起身,走向了女孩玩耍的草坪旁。他竟也笨拙地彎下腰來,學著女孩的樣子,在散落的枯葉與零星花瓣間低頭尋覓。那一瞬間,他凝滯的眼神忽然如冰消融化了般,竟然也迸發出孩童般的光彩來。他寬大的手掌,小心翼翼地托著幾片不起眼的枯葉和一枚小小的花瓣,在斜陽下仿佛鍍上了金邊——那是他俯身于塵埃之中重新拾起的,生命尚未蒙塵的本真。
少年之氣,乃是不向時光低頭的內在春光,即使歷經滄桑,仍能在葉脈微光與花瓣墜地的瞬間,將心俯向塵埃。原來那拾取笨拙的姿態,正是生命在萬物生滅中昂然站立的永恒花枝。縱使時光的夜雨無情地掃盡枝頭繁花,心靈深處卻自有不凋的春天。
值班編輯:胡曉苗